我誕於你的胸懷。

縱使手段千般骯髒,也定取我目標之項上人頭。

【JE】去日難追

CP為Jacob/Elizabeth,斜槓有意義

一些對正劇裡二人的奇怪妄想,自行避雷。(寫的時候一直在聽打雷的歌,基調可能會比較沈重

 

哥哥,歡迎回來。

我聽聞這個稱呼,察覺到它過於久遠。久遠到我在記憶裡搜尋著,只得到滿地狼藉似的記憶碎片,而我置身其中翻箱倒櫃,卻一無所獲。母親的死訊像烏鴉沈重地盤旋在我的心頭,時不時淒厲的叫喊如同我內心的悲鳴。我看向Elizabeth,她已然十七歲,出落的高挑而美麗,紅髮梳理的整齊溫順,只有我知道她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草紙包裹不住的火焰。多年相隔,她是否還像之前那樣親近自然?於是我擁抱了她。她的肩胛骨削瘦,在我的手掌下聳動著。她在我耳邊輕輕說,眾人的本性遲早會暴露。

 

當我的手碰到腥紅的池水之時,Elizabeth正捧著水壺走過來。時隔多年,我好像已經忘了該和她怎麼交流,不如說,十五年前就沒有過多的接觸。她伸手將壺口壓進水裡,衝我點點頭,“父親想喝水。”她說,聲調不怎麼高昂,或者說她一貫如此。死白色的盲眼渙散著,卻又像能看到一樣,待水壺剛吐露完泡泡,她便將水壺提起,低頭抿了一口,血色的水暈染開在她長年泛白的乾裂嘴唇上,血水滲透進唇縫裏,讓它們現出鮮紅妖嬈的色澤。

“血色將至,以血換血。”她突然說,我有些困惑。這是什麼意思?我問。她沒再說話,天氣陰沈,昏暗的色調籠罩在她火紅的頭髮上,成了一種上過漆的暗紅,頗有種詭異的兇殺現場感。我從未注意過她的眉眼從來是壓抑的,和她熾烈的紅髮不同,她緘默而冷峻的五官更像是在掩藏某種渴望而下作的激情。

“我來幫你吧。”我伸出手去,指尖擦到她的手背,Elizabeth的手冷得可怖。

“這是我份內之事,”她只是這麼說,然後從我手裡撤出來,“哥哥,你將擔負更沈重的使命。”

 

她在樹下面站直了,頭頂著那隻青蛙的模樣微微有些滑稽,但這喚醒了我的一部分記憶。小時候她就偏愛吹那隻笛子逗弄青蛙玩,我總是坐在她旁邊,安靜地看著她吹奏那根本不成調的樂曲。那個時候沒有人會打擾我們。大人們都在忙他們自己的事情,一切時間都為我們餘留,放緩了原本的步伐。

“你喜歡它嗎?哥哥。”

她看到我,放下了笛子。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點了點頭。

“這裡不歡迎你。”我還想繼續停留,她卻下了逐客令。但是這話好像有超過它本身更多的含義,Elizabeth本就生來隨性,我只得衝她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轉身繼續去應付那些難纏又靈活的青蛙們。

我好不容易逮到一隻,它在我手裡拼了命的叫喚,好像這樣我就能大發慈悲把他放了一樣。伸手把青蛙遞給David。“幫我拿一下。”我那任性的弟弟立刻擺了擺手,裝作厭惡的皺了皺鼻子。剛寧肯把青蛙塞進褲子裡的渾小子又是誰呢?

“你不是有桶嗎?”他指了指旁邊盛著清水的桶,我搖搖頭說它可不是拿來幹這個的。可David又說,“可桶不就是拿來裝東西的麼?”

“有些人長一雙手卻不知道它們該用來幹什麼,不如說是一種可悲。”Elizabeth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聆聽我們的對話的,她從我手裡拿過青蛙,那咕咕叫的東西在她手裡立刻安靜得像隻貓一樣的。

我對Elizabeth的牙尖嘴利感到有些想發笑,接著我瞟了一眼被嗆到的David,嘴角不住上揚一個弧度。她微微沙啞而粗糙的聲音很是特別。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她還很少說話,跟在我後面或者站在我旁邊,無聲無息,不和我接觸也不會揪著我的衣角。衹是用那雙發白的盲眼,抬起頭看著我。

許是聽到我輕輕的笑聲,Elizabeth扭過頭來,她看著我,回以一個微笑。我都不知道她還是會微笑的,这就像定律里出现的一些差错,这点错位足以引发更多的崩塌。於是我移開了視線,而她也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好像在我的記憶裡,她衝我微笑過很多次。卻僅僅是對我。

 

我在島嶼停留的時間到我自己都覺得漫長的地步。我在地下室研究那些晦澀艱深的古書,常常忘記了和家人共進晚餐。但是也不會有人來邀請我,在這個充滿災禍又顛三倒四,秩序凌亂的家裡,並不用祈願有平和安寧。也不會有爭執。我時常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如它的名稱所言那般,天堂島,我已然抵達破碎的彼岸。

每每這時,Elizabeth就會不合時宜地出現,然後提醒我現實仍在繼續。時間並不會像壞掉的座鐘一樣停止前行。那些災禍好像催促著我不停地去尋找什麼。我在這裡得到比書本更直白的真諦便是——生命躲不過一切災難的降臨,人們所做的都是在抵禦內心的恐慌。對即將到來的,不可捉摸又胸中瞭然,不肯承認的未來。

她為我端來茶水,又用她低啞的聲線說:哥哥,叔叔得病了。哥哥,David消失了。哥哥,父親他需要治療。Elizabeth的聲音像春天的絨絮籠罩在我耳邊,她說這些事的時候語調平靜,就好像那些經歷折磨和陣痛的人與她沒有血緣關係而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過路人。對於自幼離開島嶼的我可以理解,但是她是在島上自始至終生活著的。我疑惑,但從未問出口。省略後面那些無關緊要的部分,我更希望她能直呼我姓名。畢竟,連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血緣的稱呼。

知道了,麻煩你了,Lize。說來奇怪,我倒寧願用暱稱呼喚她。她只是抬起她長年籠罩霧氣的眼睛,衝我揚起唇角。一切皆是我份內之事。

 

“你每年冬天都會在這滑冰嗎?”

透過層層擾亂人視線的刺白霜雪,我對著在湖邊穿溜冰鞋的Elizabeth說,溜冰鞋的冰刀被磨得鋒利,在蒼白的厚雪裡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我一時花了眼,她已經站起來,在幾個滑稽的調整動作後站穩了身體。然後瞧也不瞧我一眼地縱身跨上結冰的湖泊。

她哼起歌來,然後衝我揚起手臂。在已經迸裂出冰紋的冰面上姿態優雅地轉了一圈。她滑過來的時候,指尖在我凍得泛紅的鼻尖一掠而過,一種屬於銹湖腐朽凋敝的味混雜著濃重的香料味撲鼻而來,我打了幾個噴嚏。而Elizabeth笑出聲來,似乎是為我的窘態而發自內心的歡笑。這在銹湖無盡的悲傷裡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這太危險了,父親會擔心你的。”我大聲說。

“你總是對的,Jacob,但是這次你錯了,”她暢快地笑起來,“縱使我葬身魚腹也不會有人搭理我片刻。”

我突然意識到在她的生命裡一種情感的缺失。沒有人理會她如同火焰盛開的生命,但她也從不因旁人的忽視而封鎖自己。她是自由的,如同她飛揚而起的紅髮,她的盲眼,她緊閉而豐潤的嘴唇,都和她那個年紀一般盛開著,不為任何人所觀賞。所有人把她置於身外的態度,相反讓她的靈魂更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天堂島上。

我也試著踏上迸出裂縫的冰層,渴望自己瞬間能墮入冰窟,來切身體會那刻骨的冰冷,讓我再也不用睜開眼就是銹湖灰茫茫的天花板。只可惜我的平衡沒能要求我做得多麼華麗漂亮,相反是險些摔倒。Elizabeth滑過來,在混亂中我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呵,Elizabeth,有著冰冷的手背和熾熱的掌心,她的溫度像是要融化我,把冷冰冰的我融化在她隱密而熱烈的手掌心裡。只有她整齊而勻稱的十隻手指,緊扣著我的,攥緊所有流逝的和即將造訪的命運與時光。我甚至不曾想鬆開手。但是命途多舛,它早已為我做出抉擇,而好似提前看到這一切的Elizabeth,從來沒有握過我的手。

 

其實,真相對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或者說它本身就如同一種似有似無的預感,早已熟稔於心。他們究竟是作為家人站在我面前?還是作為萬劫不復的牲畜?我接受了母親連同我的命運,將生命的裂谷撕破到所有人都為之驚駭的地步。

這也包括你嗎?

我轉向她,知道這個問題稱得上愚蠢。我甚至不需要開口,因為Elizabeth總能感受到我的視線,無一例外。她扭過頭呆呆地望著我,我產生了一絲弔詭地恐懼與期待。一方面,我渴望有人告訴我Elizabeth已經死了,站在這裡的只是她的鬼魂;另一方面,如果她肯開口說對,我參與了這一切,殺死我們的母親。我好像就此就能不顧一切的情緒阻礙給她冠以罪責的名號。我站起身,掠過所有家人伸手擁抱她,卻不希望是最後一次。我的內心被一種令人恐懼的熱情與狂躁侵佔了,真相大白的赤裸讓我覺得有如被丟進冰層下。我等死,而Elizabeth在湖面上滑冰,一圈,又一圈,滑冰鞋在冰面上切割出的鋒利線條像是在諷刺我,諷刺我原本就是對火紅的妄想,卻還試圖把她納於金色的匣子中。死亡不是窮途末路。Elizabeth的天性就應該和青蛙一樣在水裡暢遊,和蚊蠅一樣侵佔他人的血液,和蟬蛹一樣破殼而生,和沁透了鮮血的海浪一樣熾烈腥臭。

如果你死,我說。我要親眼見證你的屍身。

她笑。我的屍骨將會被牲口所饞食。你永不得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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