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誕於你的胸懷。

縱使手段千般骯髒,也定取我目標之項上人頭。

【迷宫组】Strawberries & Cigarettes


在美丽和苦乐参半之间徘徊的爱。

 

她低头剥开一颗草莓糖放进嘴里。甜味沾满了舌头,她总是习惯让那些糖在舌头上滚动一遍,廉价糖精的味道让她想吐。在她的概念里天堂真矢的味道,和劣质草莓糖没有区别。她低着头哧哧地笑,不屑与她直视,眼睛追逐着残阳在地面上弓起的弧线。西条,把身后的东西,交给我。她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她的舌尖抵着糖,嘴唇边泄露出嘶嘶的声响。蓝牙音响放着时下正流行的歌,俗气又糜烂。西条克洛迪娜转了圈眼睛。不,天堂真矢。这是她的回答。被直呼其名的女性把嘴唇抿起来,她把手伸到她身后,她躲闪,腰先身体一步向后撤退,看起来像某种华丽的舞蹈。克洛迪娜,她的眉毛蹙起来,不要胡闹。

没有。没有?克洛迪娜的尾调愉快上扬,她转身,右手仍然背在身后。你是要与我共舞,还是在这里展开一场revue?天堂真矢在半恼怒中展露微笑,一贯胡闹才是克洛迪娜的风格。她当然比谁都要了解她。

她们继续进行着幼稚的抢夺,进退、躲闪,一招一式都像比剑的骑士。力量与技巧同她们背负的荣光一样坚不可摧。

天堂真矢又一次全力出击之时,克洛迪娜向后仰去,她悬停的身影像一只蝴蝶的残影,柔韧的腰极尽向下弯曲。就此坠落也毫不在意般,她浅亚麻色的头发顺着脊背飘散在空气中。破绽随之暴露出来,天堂真矢抓住了它。她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摸到她身后的小盒。长方体端正地落在她的掌心,克洛迪娜挣扎了片刻后松开手,任由她把缴获的东西收走。她的鼻腔里发出不满的哼声。

抽烟是不允许的吧,我们。天堂真矢不用看便知道是什么,她手里握着从她那抢来的爱喜。克洛迪娜闷闷地嗯了一声,她放松身体跪在地上,咬碎了缩成小球的糖果。天堂在她身旁蹲下。

要我也尝尝它的味道吗。天堂真矢冲她摇了摇烟盒,克洛迪娜的眼神变得尖锐,她挺起腰背伸手要去抢夺。她轻柔地捉住了她的手腕。我当然不会说出去。她的紫眼睛在暮色低垂里同鲜明的火烧云形成强烈的对比,冲刷进克洛迪娜的感官。于是她保持沉默,扭开了头。她的把柄握在她的敌人手中。

敌人,一个多么玩味和亲切的字词。天堂真矢目视着她的侧脸,比起敌人,她更想用情人来修饰西条克洛迪娜。这不失为一种令人发腻的偏爱。她的情人,正缓缓抬起头深呼吸着,在即将步入黑夜的残光里同她对视,在沉重的叹息声后,克洛迪娜凑了过来,她的鼻息笼罩在她的嘴唇上方。喂。她说。而她无需多言,她头扬起,吻上她的嘴唇。她变幻莫测的情人,有着比 厄里倪厄斯还凛冽的光泽。天堂真矢吻了她一阵。草莓味弥漫在她的口腔里。

廉价的味道。就像她们一样。

 

她再次与天堂真矢登上舞台时没用太久。仍然作为Revue的一员。她说不来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与真矢的竞争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就像她惯于把拉面里的葱花择出来一样。(她可以把天堂真矢比作葱花)在平常的味道里,唯一不同的是她们濒死场景里迸发的爆发力,那让她兴奋又恐惧的力量翻涌在她的血液里。只有天堂真矢足以唤起她骨骼的阵痛,或许她早已成了她肌肉的组成部分,她热爱这种阵痛,让她提醒还在这个舞台上存活着,还在用余温战斗。

血腥的revue。这种直白的名字过分刺激着她的神经,天堂真矢挥出的剑锋有力而精准,剑柄震颤着她的虎口阵痛着。她喜欢的天堂真矢正是这一个,目光里有熊熊燃烧的欲望,对胜利的渴望让她熠熠生辉。她不肯承认,但她热爱舞台,只是因为舞台有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天堂真矢。是冲所有人微笑的天堂真矢,是在练习室挥洒汗水的天堂真矢,是备受瞩目与崇拜的天堂真矢。她要她的所有模样都定格在她的眼睛里。

于是克洛迪娜高举起骑士剑,以审判的姿态挥舞着剑锋。她要,她要天堂真矢此刻只停留在她血红色的眼睛之上,她要看到她浑身鲜血,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只有这样她们才——她的剑落下了。

 

她俘获了天堂真矢。

 

她拥抱住天堂真矢。

 

她把枪抵在天堂真矢的心口。

 

剑柄从她手中脱落,克洛迪娜的手臂环绕着天堂真矢。那枚徽章摇摇晃晃地坠地,披肩还勉强悬挂在肩头,天堂的头紧贴着西条的胸膛,试图读写着她过度疲惫不安的心跳。

是你赢了。真矢轻柔地微笑。

克洛迪娜仰起头来,在激烈的舞动后她喘息着,双颊因为胜利的喜悦而泛红,还是因为她终于能取下她的首级?她丢下了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上了膛的枪,她对着她的胸口连开了三枪——打空了枪里的子弹。鲜血霎时从天堂真矢胸口向外涌流,一股又一股,打湿了revue服,如同从她胸腔里开出的玫瑰那般绚丽,天堂真矢没有表情,她很好地扮演了一位死者。

用你的眼睛看着我的荣光与落败。克洛迪娜昂着头说,血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她的声音很轻,喉头不停颤动,有腥甜味卡在那里,蠢蠢欲动。旁人为你的光芒所震慑的时候,他们不过是只觉得被淋湿的人。而我知道你是雨,你是光芒本身。她的眼角全是泪水,被血浸泡过后的眼泪。

你是光芒本身。那场血腥的revue结束之时,被“血”浸染透的天堂真矢,俯在她胸口悄声说着。

 

幻影被裹挟着离去,番茄酱酸甜的味道大片沾染在天堂真矢的衣襟前,她怔怔地不知言说什么才好,因为她感受到抵在她胸口的是克洛迪娜的手,正举着枪支的手势,她只听见她乱如麻的心跳,看不到她的脸。

结束了。她想说,克洛迪娜却飞速松开手站起身快步离去,她走得潇洒,仿佛刚才那摆出凌虐般屠杀姿态的不是她。天堂真矢保持着跪姿,伸手盖上胸口。她自始至终都没看到克洛迪娜的脸。

所以她也不知道她脸上滑过的鲜红轨迹。那是安排好的剧情,还是她自己情绪的涌动?克洛迪娜的潇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她俘获了天堂真矢。被俘获的究竟是哪一个?在那场revue里她扮演屠杀者的形象,她将天堂真矢肢解,却看不清她完美雕琢表情后的模样。她将天堂真矢吃掉,化作一颗草莓糖来吃掉,用舌尖品尝她,再把她嚼碎再吞咽,任由那廉价的甜味侵占自己的感官。如同她想要吃掉天堂真矢本身。她感受到了“欲望”本身的驱动。欲望是真实的,丑陋是圣人为它冠以的修饰词,它应该是美丽的,充满诱惑力的。克洛迪娜蜷缩在卧室的一角点燃那盒皱皱巴巴的爱喜——其实她从未抽过。投影仪在墙壁上映射出黑白电影,把她笼罩在铅灰色的阴影里。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抽烟,或许是为了惹天堂真矢生气。为什么要惹她生气?西条克洛迪娜没有为自己给出一个答案。她生疏地点烟,生疏地放进嘴里,生疏地呼吸。烟雾呛咳着她敏感的嗓子,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克洛迪娜低头连着咳嗽了几声。是不是这样她的嗓子就会坏掉?是不是这样她就再也没资格和天堂真矢站在一个舞台上竞技?是不是这样天堂真矢便会让更多又更多的众人为她倾倒?她是主动为她铲平前方路上的障碍,还是亲手折断了她的羽翼呢?嘁。克洛迪娜轻声嗤笑,不熟练地吐出烟雾,她倒还真成了那个恶魔了。而天堂真矢不再会上她的当。

她在烟雾缭绕里感到鼻翼发酸。只有她信她。信她那个不败的神话。只有她会吻她,吻她冰冷薄情的嘴唇。天堂真矢的手指穿透她的发丝时,克洛迪娜忍不住地痛哭,在她逼仄的胸膛里,有汹涌的浪潮吞没。她在心里恸哭,为她们出卖了的光辉。为她们廉价的生命。

她低头伸手擦干脸上的眼泪,把烟熄灭了。投影仪轻声地叫唤着,淹没了敲门的声音。西条。天堂的声音回响在门外。她手忙脚乱地跳起来收拾残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藏,天堂真矢什么都知道。

于是她放弃了,任由电影在墙壁上映着,装模作样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塞进嘴里,在天堂真矢开口呼唤她之前打开门——奇怪,她怎么就会知道那是真矢?

天堂真矢站在门口,穿着睡衣,已然洗漱的干净整洁,有不完美的天堂真矢吗?克洛迪娜有些讽刺地想,她佯装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只见真矢从背后拿出一把糖。

你还好吗,克洛迪娜。她关切的询问,你把烟拿反了,首席轻声提醒她。

克洛迪娜脸上露出被拆穿的难堪,她愤愤地从嘴边把烟拿下来,盯着天堂真矢。

有何贵干?

你可以用这个替代抽烟,健康一些。真矢没回答,只是扬了扬手中的糖,她向前跨了一步。克洛迪娜反射性地向后退,刚好给她留出了一个可视的空间。很显然她们一个想进去一个不让,成了一种隐喻的僵持。克洛迪娜自暴自弃般松开手,转身重新坐回放映机前。真矢跟着她坐下,她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

我不生气,克洛迪娜。真矢把手搭在她手上,向她掌心里塞了一根草莓棒糖。倒是你——我很担心你,发生什么了吗?还是......克洛迪娜低头剥开棒棒糖,她把揉皱的糖纸丢在一边。克洛迪娜,我是喜欢你努力追赶的模样,我觉得很美......真矢轻声笑了一下,但是不要把自己逼迫的太紧,可以的话,多投注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

克洛迪娜调整了一下身体,她蹭过去靠在她肩头,真矢的肩膀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她靠在她的肩头咬着棒棒糖,眼睛半闭着昏昏欲睡。

还有就是——不要再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想——天堂真矢没有说完,克洛迪娜在她肩头不安地蹭了蹭,旋即仰起头来看着她。

你话太多了,真矢。然后她吻了她。

这次的草莓味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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